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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著嘴笑_習慣就快樂起來了(圖 / 許昱裕) |
對癌症病人，讓自己開心起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不論你的癌症是哪一個期別，不論你已經幾年都沒有復發了，癌症這個印記，就像聖經裏所說的保羅身上的那一根刺，老是提醒著自己沒有脫離死亡的捆綁。試想，一個人身上老是覺得有一根刺，即所謂「芒刺在背」，你說，這怎麼可能真正的高興起來呢？
說什麼「苦難淨化心靈，悲劇使人崇高」的話，這是浪漫主義者在痛苦中發現的美感，於是為了美感而尋找痛苦，擴大痛苦，甚至偽造痛苦。一般這樣的話，在真正受過病苦的人，或說真正受過治療之苦的人，比如癌症病人聽來，都只能算是後話罷了。他們在默默之中所承受的苦難，磨鈍了他原本敏感的心靈，這倒是比較接近實況的。蒙田說：「假的痛苦有千百種語言，真的痛苦卻沒有語言。」這才是真正知苦之言。
有癌名在身，就基本上無法清心，不過，並不代表不能有短暫的或比短暫更久一點的高興或快樂。更務實地說，癌症病人在尋求高興快樂之前，或許可以把標準降低，首先尋求讓自己的壓力減低。
幾乎絕大多數的癌症病人，都曾經思索過當年他的癌症是怎樣發病的。他會從發病時間往前推一個月思想起，在這一個月裡，自己的身體發生什麼異狀；如果不具體，他還會把時間往前再推一年、兩年、三年，想一想在這幾年裡，自己的生活起了那一些變化。大概只能想像這麼多的事了，再遠的事就想不起來了。
不少癌症病人會說自己在發病的大約一年內，似乎都發生過前所未有的，空前的壓力。有的來自事業；有的來自婚姻和家庭，那一段時候讓他心疲交瘁，讓他像死過一次一樣。正因如此，一些康復中的癌症病人，或是一些已經被宣告痊癒的老學長，為了害怕復發，他們通常會避免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又陷入另外一次的重大壓力。
關於這一點，很多精神科的醫師會告訴你，把壓力和癌症的發病聯想在一起是不必要的，也沒有科學根據的。他們說，根據研究，一個人一生所面臨的壓力，從強度來看，父母親的死亡和配偶的死亡，都是名列前茅的。如果重大的壓力會造成癌症的發病，父母親或配偶剛剛死亡的人會不會比較容易得癌症呢？文獻上沒有這樣的記載，因此就不能証明癌症的發病是因為重大的壓力所造成的。
其實這樣的說話是犯了邏輯上和推理上的嚴重錯誤的。父母親的死亡和配偶的死亡，固然是一種重大的壓力，但是生活上可能造成壓力的項目千百種，每一個人性格也都不一樣，某人對於特定的生活項目可能特別不堪其壓力，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比如離婚對我們祖父母輩的多數人，普遍是一次沉重的壓力；但是對花心的現代人，離婚或許只像換一件衣服；換句話說，有一些人在生活上面臨某一種特別的事件，即使再微不足道，但其所造成的心理壓力，或許它的強度是超過父母親的死亡和配偶死亡的。
再者，衡量壓力也不能單從強度做標準，舉凡壓力的廣度、深度，以及持續度，也應該列為重要的參考數據。單單從癌症病人發病的時候是不是正好死了父母親和配偶來斷定癌症發病是否與壓力有關，這不但不夠周延也不合邏輯。
不過，癌症病人認為癌症的發病和壓力有關，也有可能是自己歸結「羅織」出來的。醫學界雖然漸漸地歸納出一些致癌的因素，但是似乎很難斷定其中的某一項因素一定導致某一種癌症的發生，「壓力說」確實很容易被漫無標準的引用。
總而言之，雖然科學不能証明心理的壓力會讓一個人致病，尤其是罹患重大疾病；哪一類的壓力，或是多大強度的壓力，才會傷害身體，也值得大家進一步的研究。不過，聖經上說：「喜樂的心乃是良藥；憂傷的靈使骨枯乾。」（箴17:22），癌症雖然不一定馬上把人的性命取走，但是漫長的治療，強烈的副作用也真是夠煩人的了。你只要跟癌症病人聊上10分鐘，就可以發現他所踏過的著每一個步履，每一吋都沒有那麼容易過關的。根據統計，大約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癌症病人有憂鬱症的傾向，而我相信大多數的人都會同意，一天大笑三次，效果絕對不輸於百憂解，癌症病人如何逃避壓力的來源，遠離恐懼，透過適當地減壓和排壓技巧，保持心靈的平靜，進一步天天有喜樂的心，絕對有助於病情的康復。
減壓和排壓的方法因人而異，根據我接觸過的癌症病人分別的說法，可以說各有各的法寶，有的可以公諸於世，讓其他癌症朋友受惠；有的只適合個人操練，即是說得再清楚，他人也很難如法炮製。
在排壓和減壓之前，我們要自問，到底壓力的來源是在哪裏？知道壓力的來源，才能想辦法去壓抑它，或是找到方法去消除它。不少人相信天生「龜毛」的人，完美主義的人，喜歡挑剔的人，都經常和癌症是隔壁親家。因此，當一個太過注重細節的人得了癌症，親朋好友總會規勸他，凡事要想開一點，做一個「差不多先生」就好了。至於有一些人平常並不那麼完美主義，可是當他們得癌症之後，自己會越想越覺得過去對人對事好像真的太會挑剔了，現在要學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把自己放鬆下來，做一個典型的「馬大哈」，不沾惹任何閒事，以此來減壓，只對某些人有效，而且效果似乎不能持續太久，往往不能真正的排除壓力或是減輕壓力。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本性難移，要一個急驚風得了癌症之後變成一個慢郎中，可沒那麼輕鬆的；另一方面是新的困擾接踵而至，要一一「馬大哈」裝瘋賣傻，也頗費精神，並且不一定能始終見容於別人。舉凡這種拋開壓力源的方法我通稱為「減法去壓」，它的做法是：仔細地去考察身體上各種壓力的來源，一個一個把它減掉，藉以達到降低壓力的目的。
舉例而言，如果你發現，原來在這幾十年來，你最大的心理壓力來源是你的老公，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必再特別在乎你的老公，不必以事奉老公作為你終生的職志，只求彼此相敬如賓，這樣他就不能再成為壓迫你的壓力來源。簡單講，就是看開一點。不過，有一個你如法逆料的，老公出的難題，不會因為他越來越老，而變得越來越少，你每天窮於應付，太極拳打久了，他也不見得依你。
相對於「減法去壓」的是一種更有效的去壓法稱為「加法去壓」。這是本文想要特別介紹給你的。
「加法去壓」是指在考察身體上各種壓力的來源之後，不去逃避它，反而一一地去面對它，讓我們在這一些以前困擾自己的科目上，有別出心裁的表現，藉以達到降低壓力的目的。對於一般人，要執行「加法去壓法」是非常不容易的，因為要有無比的勇氣，才能這樣脫胎換骨地去改造自己；不過對於癌症病人而言，要執行「加法去壓」比起一般人卻有更高的可能性，這得力於癌症病人特有的對時間的緊迫感，以及對死亡的敏感度。在我看來，這毋寧是上帝的祝福。
過去，癌症曾經被污名化，比如說，「這個人一定幹了什麼壞事，所以才會得癌症」；「癌症是一種絕症，沒指望了」等等。現在這些被污名化的情況已經大有改善，因為我們看到很多好人也得癌症；有很多人得癌症之後又活了廿、卅年，不見得是絕症。儘管如此，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得了癌症之後，從來不敢跟別人說自己得了癌症。不過這也無可厚非，因為其間或許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如果對方知道我們是癌症病人之後，會有不必要的聯想，或做出我們不希望的判斷，當然選擇不告訴他們，也是癌症病人的權利。畢竟疾病是一種很個人的事情，我們有必要逢人就說「我有糖尿病、高血壓、關節炎、痛風」嗎？
不過，我特別要指出的是當你得了癌症而以此自慚形穢，孤立自己，失去社交能力的時候，也可能是你開始和喜樂的人生漸行漸遠的時候，這不但使你的生活品質降低，也會拖垮整個家庭的生活品質，更重要的，它會影響你的身體健康。這時候，我所說的「加法去壓」可能可以幫上你的忙。
「加法去壓」的方法非常簡單，首先你要為自己診斷，在過去的人生當中，你虧欠了什麼事？你虧欠了什麼人？把這些人生的「負債」寫成一張表，一一地去認錯、去悔改，然後去做正面的罪愆彌補。易言之，「加法去壓」最大的訣竅在於積極去幫助別人、祝福別人和造就別人。當我們去認錯，去悔改、去幫助祝福和造就別人的時候，我們會從當下油然升起一股喜樂的心，這一份喜樂正是治療我們壓力及憂鬱的良藥。
或許你會問：「我們要去幫助誰？祝福誰？造就誰呢？」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問題，這一帖治療憂鬱的良藥，並不是吃一劑就可以讓我恢復健康的，除了要施予前述在我們所虧欠的人之外，一天總要挑一些人該給他們特別的祝福吧！華文有一個字是老外不容易翻譯的，那就是「緣」字 。倘若我們一天都在自己的家裏，都躺在病床上，我們遇見的人就非常有限了；當我們走出門外，我們就會看到很多人，有機會跟不同的人說話，知道他們的需求。因此，我們要祝福的對象，首先就是一天當中我們看到的新朋友，這些有緣人。
不過，有些人我們想幫助他、祝福他，但是他不見得領情；而且無論如何，我們一天只有24小時，要實際地幫助一個人，必須去瞭解他，是要花很多時間的，有哪些人是值得我們優先地去幫助他們、祝福他們呢？最近我對於這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有一個很簡單而且自認為非常理性的原則，那就是當我們要去幫忙一個人，去做一件事的時候，我們先問自己：「我現在要去幫忙的這個人，以後他有機會回報我嗎？」如果這個人會因為我們對他的幫助，以後可能會回報我們，那麼就不必太急於去做這個幫忙；如果這個人在得到我們幫助之後，以後幾乎不可能回報我，那就趕快去做。因為後者正是我所說的「加法去壓」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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