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因為我想減少她的痛苦而延誤了醫療、或我想要她康復卻使她受盡折磨而去,我都會墮入無法原諒自己的深淵。而我是唯一被迫去拿捏這種「分寸」的病人家屬嗎?
文 / 鄭春鴻
政大新聞系汪琪 教授最近在部落格上撰寫的一篇沉痛的文章<醫祭>,來回憶父母所經歷的病苦,她也希望這篇文章可以給有高齡父母的朋友參考。
千古艱難唯一死,其艱與難往往不只在臨終之人仍有一毫逃死之心;尤在周圍摯愛的親人無法面對哀傷,醫者擔當不起「見死不救」之名,奮力為病人延壽。其結果正如汪 教授所言「醫療延續了生命、卻也拖延了死亡、繼之拖延了我們(家屬)承受的痛苦。」
陪伴過摯愛走過最後一程的人,讀著汪 教授的文章,好像在心底的最深處撕下刻意隱瞞自己很久,不敢去碰觸的傷口,越去回想,撕得越慢,越是痛澈骨髓。回想起緊握摯愛的手,不忍驟別時,還要做出一連串至今都無法釋懷的「決定」,汪 教授說:「不論因為我想減少她的痛苦而延誤了醫療、或我想要她康復卻使她受盡折磨而去,我都會墮入無法原諒自己的深淵。而我是唯一被迫去拿捏這種「分寸」的病人家屬嗎?」
當然不是,每一位陪伴者,幾乎都經過這樣不堪回首的痛楚。人工的延壽,對往生者可能只有幾天一個月的痛苦,但這樣的夢魘卻可能伴隨著一旁的親人一輩子而揮之不去。最無法忘懷的是病人糾纏在一團管線之中,五官和身體都變了形貌。
「一根根看似無害的軟管,有粗有細;每 一種都有它的功能。……所有的管子都有一定的 路徑進入身體裡面。點滴的管子由針頭到血管,鼻胃管由鼻子進去食道、通到胃裡……大部分的管子插進去之後都要拔出來,有時是為了要更換,……就需要不斷 的轉動、拔出再插入、拔出再插入……。」
「我們的身體並不是設計來承受這些管子的。……健康的我們,能忍受一根管子在我們的喉管,每一小時這樣的進進出出嗎?」
本文截稿之際,尼克正好打下七敗。林書豪竄起打出八勝一敗佳績以後,淪到兩勝七敗,書豪的命中率不到兩成八,對照一個月來的「林來瘋」,台灣媒體發瘋到盯住書豪家人不放,令人擔心書豪面對大起大落如何調適。不過,書豪曾引述<羅馬書>:「就是在患難中也是歡歡喜喜的;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被安慰的當然不只是書豪;球是圓的,書豪可以再掀風潮,但是當我們已經面臨人生的終場,一場「必敗之仗」之際,唯一的解藥就是安慰。
要得安慰,或許不難,而難在有人始終不願接受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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