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鄭春鴻
生病上醫院看病,能找到了願意照顧你、處處為你想的醫師,可以說是病人最大的福氣。這樣的好醫師在哪裡呢?
人的一生,總會遇上幾個這樣好的醫師;不過,也難免要碰上幾個令人為之氣結的醫師。怎樣才是好醫師?這是個有點難,但也不太難回答的問題。
人有不同的人格。我們日常的言行,即代表一己的人格。人世間有些職業,當他們執業的時候,都會穿上特別的服裝,而且是全世界公認的。比如,法官開庭,律師為人辯護,都要穿法袍,英國的法官還要帶上假髮。醫師也一樣,當他們執業的時候,都要穿上白袍。為什麼呢?法官一旦穿上法袍開庭,當下的他,已經不是他本人,而是「正義」的化身;醫師穿上白袍執業的時候,當下的他,代表的就是「博愛」。
當一個人的職業被「意義化」之後,就不得不有特定的自持與規範;而被他服務的對象,對他也必然會產生一定的期待。
最近,高雄有一位法官因為開庭時經常對被告口出惡言飆髒話,監察院正在彈劾他。同樣他講的「惡言」,如果這位法官脫掉法袍,在高雄的夜市一邊喝小酒,一邊「幾幾歪歪」地亂飆,雖然也會引人側目,但是可能還不至於丟了烏沙帽。同樣犯行,發生在他穿上被「意義化」的法袍時,就不再只是私德問題,而是玷辱人類的共同價值。
醫師也是一樣,他脫掉白袍時,恢復了自然人的身分,言行比照做一個公民的隔壁歐力桑;而一旦他穿起白袍面對病人時,他眼前的則是一個莊嚴的生命,尤其是一個受傷的生命,如果他不能全然地體恤,不能無私地善待,就難免要遭人物議。戲棚下看戲的人,馬上就發現這個人演「醫師」演得不像,戲詞兒也唱得荒腔走板,此時觀眾拂袖離席,已經算客氣的了。
哪些人把「醫師」這個角色「演」得最不像呢?我們來回想一下。
有的醫師,你向他要什麼東西,他都盡力給;甚至你沒要的,他也給。什麼藥好做什麼檢查好,他就說好;你甚至胡里胡塗地被他動了手術,因為健保都買單。那種人演「醫生」就不像;他比較像穿白衣服的生意人。這事兒不難解釋。只有生意人什麼東西都會千方百計拿來賣你。孩子向父母討錢買車、買名牌包,父母就算有錢,為什麼不會有求必應?因為父母為孩子好,會站在孩子的立場替他想,哪些是他需要的?什麼時候給他才是最佳時機。醫師就應該像父母的角色,始終要站在病人的立場為病人著想。而不是一味討好顧客,甚至只是為他自己的利益。
一天看很多病人的醫生,也不太像醫師。你的車壞了,保養廠的師傅都還得試轉、試開一下,才會知道毛病出在哪;人體那麼複雜,你想醫師看你跟你說話不到三分鐘,他就能搞清楚你的痛苦嗎?他開的藥你敢吃嗎?如果你的病不輕,這醫師從不願意和其他科醫師交換意見,那演得就更不像了。倘若你正在住院,你可以觀察,當你發現這個醫生對護士很兇的話,他可能也有問題。因為醫生只是治療計劃的掌舵的人,真正在執行和照顧病人的護理人員在病人身上發現什麼問題,她會不敢跟醫生講,因為她怕被罵、被兇、被嫌。
病人,尤其是得了癌症的病人,大多已經在人生大舞台看戲看了大半輩子了,哪一齣戲碼;哪個角色演得如何,能逃得了一人之眼,能逃得了眾人之眼嗎?我們正在寫歷史;歷史也正在寫我們啊!看戲的人,演戲的人,豈不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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